迪斯离职，再次印证了一个观点……
在德国，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工会。
7月22日晚，大众集团一纸公告震惊汽车界。迪斯将辞去大众汽车集团首席执行官一职，改由奥博穆接任，后者是保时捷现任首席执行官。
即使是不太关注汽车圈的人，也知道大众是传统车企中最坚决的电动化改革派。自从迪斯在4年前迪斯成为这家老牌德国汽车公司的掌舵人之后，他将大众从“柴油门”的泥泞中拉出，随后又力排众议，大刀阔斧地推出了各项改革，包括停产辉腾、推出ID系列电动车型……
但在西方媒体的普遍报道中，这位传统阵营的激进斗士是“被赶走”的，他败于一场西方版的宫斗，最离谱的是，他被形容为“全集团最后一个知道迪斯将离职的人”。
01
德国当地时间2022年7月22日下午，一场决定大众汽车集团首席执行官赫伯特·迪斯职业生涯的特别监事会，正通过视频连线的方式悄悄举行。
迪斯本人显然对此毫不知情，此时他正在领英上写道：“在度过充满压力的2022年上半年后，我们很多人都在期待一个轻松惬意的暑假。”随后，迪斯还为所有员工送上问候与祝福，“大家好好享受假期吧，让我们下半年蓄势待发。”
在该贴发出仅仅一个小时后，大众汽车集团监事会一致投票解雇迪斯。
作为享有盛誉的欧洲老牌汽车企业，大众陷入复杂的家族、政客与工会、职业经理人的宫斗中已经数年，其中工会的势力非常强大，在各种冲突中也往往站在最前排，在社会、民众中有极强的影响力。大众汽车集团监事会共有19席成员，其中就有多达9席属于工会。
说到这里，就不能不提一个女人：大众汽车监事会成员、工会主席达妮埃拉·卡瓦洛（Daniela Cavallo）。
02
在迪斯和卡瓦洛的冲突中，似乎先天就不可调和：迪斯要裁人，卡瓦洛则要维持工人利益。
作为职场“狼人”，刚上任大众CEO之际，迪斯的履职箴言是，“当我在沃尔夫斯堡上任的那一刻，我就已经下定决心，要改变大众汽车集团的体制。”
迪斯意识到大众“尾大不掉”的严峻性，压缩成本提高大众产品竞争力成为一贯策略。2019年大众品牌计划裁员7000人，奥迪2020年时宣布裁员9500人，到了2021年底，为了推进电气化转型战略，他打算对大本营狼堡工厂下手，计划裁员3万人。
德国媒体报道称，迪斯任职大众汽车CEO期间，大众汽车在全球范围内裁员3万人，其中德国2.3万人，此举大约帮助大众汽车节省了37亿欧元的开支。
这显然激怒了卡瓦洛，让她成为明面上反击迪斯的第一人。
妮埃拉·卡瓦洛出身意大利裔，在德国属于“少数族裔”，自加入大众以来就从事工会工作。
在2021年5月1日，凭借娴熟的劳工谈判技巧，46岁的卡瓦洛当选大众集团工会主席。这让成为史上首位女性大众工会主席，同时成为拥有220万劳工的德国最大工会组织“五金工会”的最重要的成员。
在德国媒体的报道中，卡瓦洛身为大众高管，最大的特长就是“搞人事工作”。至于车企的电动转型、数字化进程、高新技术的发展和运营均非其所长。
只要有机会，她会毫不犹豫给迪斯挖坑。
在今年2月，德国《法兰克福汇报》采访她时，这样说：“对于德国司机来说，在中控屏上安装卡拉ok系统可能并不重要，但很多中国客户喜欢这些功能，当大众没有提供这些功能时，他们感到失望。”
同时，她评价“公司必须做更多工作来了解中国市场，以获得更大的市场份额。去年，大众未能实现在中国的电动汽车销售目标。”
国内媒体转载这一消息后，多数人评价她显然不了解中国市场。网友也纷纷留言，“车载KTV这个功能可能印度更需要”、“最好装上麻将桌”来反击。
虽然中国消费者对她的这番言论不买账，但在德国，支持卡瓦洛的人却不在少数。
卡瓦洛“黑”迪斯主要分为两方面：一是“管理不善”，比如曾经抱怨，大众汽车集团的软件部门表现不佳，迫使奥迪和保时捷在等待集团技术赶上的同时，不得不依赖自己的系统。迪斯对该部门承担个人责任。
二是“过分注重商业利益”。比如她多次在公众场合表态，“即使在危难时期，迪斯也不同情或不关心员工的处境”。
她还抨击迪斯：“在迪斯眼中，华尔街投资者却比员工更重要，这种行为在集团历史上前所未有。”
卡瓦洛还利用手中的监事会权利，曾两次驳回迪斯延长任期的申请。当时的迪斯还拥有保时捷家族和皮耶希家族的支持，但是同样惨遭两次驳回。直到第三次申请才将合同截止时间由2023年4月延至2025年10月。
但这份合同如今显然已经没有意义了。在7月22日的投票中，在卡瓦洛的领导下，拥有9席监事会职位的工会直接宣布了迪斯“下课”。
7月22日稍晚时间，卡瓦洛在解决掉“心腹大患”之后，淡淡地表示：“在管理决策中，工作和利润应该具有同等权重”、“任何方面都不应该掉队，今天的决定是有原因的。”
03
迪斯的经历也论证一个西方的观点：一旦你得罪了工会，哪怕你是CEO，下场往往都不会好到哪里去。
在大众集团内部，工会的主要的权力有两点：一是手持大量监事会席位，二是拥有是否与CEO续签合同的权利。在与工会结下了梁子以后，在2020年，迪斯就失去了大众品牌CEO的职位，仅保留大众集团CEO的职位。
自2018年迪斯任职大众CEO以来，大众汽车集团股价一直持平，但今年以来下跌24%。
这成为迪斯下课的第二条导火索，导致保时捷家族和皮耶希家族对迪斯的态度发生了转变。尽管迪斯的改革颇有成效，但收效不如预期。在大众最重要的中国市场，ID系列的销量受到来自特斯拉和自主品牌的狙击，海量的研发、市场投入无法在短时间收回。
回顾迪斯执掌大众集团这些年，从全面转型电动化，研发纯电平台，建设电动车工厂，到力排众议的软件自研，帮助大众集团顺利度过了汽车智能电动化转型黎明前最黑暗的阶段。
但改革从来不会一帆风顺，需要付出巨大代价。这种代价往往会落在改革者本人身上，迪斯被迫离职也只是遵循了这一规律。
这场宫斗，看上去是卡瓦洛们获得了胜利。
但历史却不会记住卡瓦洛，只能记住迪斯。
写在最后
从迪斯离职事件中，我们可以看出传统车企转型是真的难。
迪斯的继任者是保时捷现任首席执行官奥博穆，摆在他面前的首要任务是，缓和与工会和其他关键利益相关者的关系。这位继任者是否会延续迪斯的电动化策略？大众的2030战略是否会有调整？这一切都有待于时间去验证。
至于迪斯，毫无意外会加入其它车企，继续为他的梦想而战。蔚来已经在第一时间发出了邀请，更多的车企还在路上。
